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半年我对航空界很感兴趣,甚至没事还会玩起Xplane 11作为解压的方式,也由此认识了很多飞友甚至真正的飞行员。我并不打算专业做这个,所以我在这里浸淫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如此,我却一直以来对国内的空乘圈嗤之以鼻,这样的刻板印象其实来自于那些航空职业学校以及一些有空乘专业的大学,还有民航飞行员这个圈子。
毕竟,在我之前听说到的一些事情里边,空乘这个群体似乎总能和一些负面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民航圈里面最有名的事件就是中国东方航空当年的事件,因此,给人的印象是似乎空乘们的私生活的都是那样的混乱不堪。甚至在更早年的时候,机长可以给空乘的打分时,各种潜规则的套路就更狠了。
而且,空乘的工作时间拿不准,经常还要在外地甚至外国过夜,甚至停留好几天,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是非常不可控的。尤其国内航空的工作压力非常大,加上空乘通常来自非常差的学校,且经常接触比较富有的人,以及互相攀比的心态,因此有些事情是经常发生的,甚至同公司内的人互相都明白对方到底做什么,只是不说罢了。因此,这个行业出现私生活混乱的人的概率要比一般行业大得多。
而外航工作条件会好一些,但中国人通常只能与他们签五年左右的工作协议,考虑到将来你可能会要求移民或者终生在该公司工作(参考欧洲国家的劳动法,一旦续约,公司将非常难将员工开除,为了对抗将来可能的道德风险),因此之后不论你工作如何优秀,都不会给你续约。但工资会高一些,且休息时间会远比内航长。但如果是他们本国人进了航空公司,基本上就和端了铁饭碗的一样。
梅兰妮的班机计划在7月1日下午4点左右抵达北京首都机场,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大兴机场开通以前,首都机场经常是非常拥挤的,想按时抵达或者起飞根本就没可能。前面介绍过,梅兰妮是法国航空的空姐,她专飞国际航线,我是通过在一次航班上搭讪认识她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仿佛是Vogue杂志走下来的模特女郎。她非常喜欢来亚洲旅行,尤其是韩国和香港,但是因为飞往香港的航班十分抢手,即便是香港出现暴力事件期间,她也没办法抢到在飞香港的航班上工作的机会,因此她一直想来香港玩玩。由于法国航空公司在大陆只有北京、上海和武汉三个航点,因此她也没办法采用绕路广州或深圳的方法去香港一次。 她曾于2016年因为公司培训在中国待过好几个月,北京、武汉和广州等地都去过,因此她对我国印象不错,也很希望能再来玩一次。
我刚认识她时,她似乎正处于热恋期,状态很好。之后她便遇到了感情问题,她从没细说过,我也不曾问过,只知道自那以后,她成为了一个工作狂。前面科普过,外航的飞行时间要求比内航低很多,现在国内航空空乘的飞行时间要求多在每月40小时以上,而法航却只要求35小时不到。但据我推算,她每月的工作时间最少有45小时,经常是一月到头不停的飞,很少有休息。用她的话说,让自己忙起来,可以减少失恋的痛苦,因此,她开始不停的飞,然后在全球各地和认识的人见面,但从来只是吃饭,聊天,从不去谈恋爱。说实话,我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是担心,毕竟一个人如果长达两三年都无法走出失恋的痛苦,还在纠结于上一段感情,是非常危险的。我曾经警告过她,还问过她你今年能见多少人?以及你还能记得你那些世界各地朋友的名字吗?这好似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并不回复这样的问题,因此我也没再提过。因为她之前给我吐槽过他前男友,并且那天用了一连串四个字的单词狠狠地跟我发泄过一次,因此我决定这次一定要来北京看看她。
早上,我再次来到天安门广场,这里依旧戒备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我沿着地下通道过了西长安街,来到金水桥。桥上,陆军特战队员分列两边,通过天安门,还有大批武警在此训练,仪仗队和国旗护卫队也在此驻扎。参观过故宫以后,我又走出故宫西门,沿着中南海的东侧,前进到北海公园。在那里看过白塔,吃过午饭以后,又来到景山公园。参观完这些以后,我便回到了东直门,收拾一下,准备和她吃个饭。
我了解她的性格,她就是再困,也绝对不在飞机上睡觉的。因此这个时候,她应该有超过30小时没有休息了。虽然如此,她却依旧矫情,先是想去景山公园看日落,后来她又说想去延庆那边的山里看日落。就这样,拖到晚上快七点,太阳早就落山了,她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我问她要不要吃饭,她回答不太饿,不太想吃,问我在哪里,找个中间点先汇合。她当时住在宣武门附近,就是西南二环。我在东直门附近,就是东北二环。我提议去前门饭店,前门饭店是北京的老八大饭店之一,中餐西餐做的都不错,环境也好,她嫌挑费太大,最后我们还是定在老地方——崇文门见面。
大约八点多,我们终于在崇文门饭店附近碰面了。她一头长长的金色披肩发,在暗黑的路灯下,显得十分扎眼。虽然她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但一双深邃的蓝色的双眸似乎能将任何人的心击穿。鼻子上还有一个细细的小孔,那是鼻环留下的痕迹,似乎还在诉说着自己放荡不羁的少女时代。身上穿着休闲装,脚下穿着新买的帆布鞋。即使如此,依旧能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我问她过的怎么样?她说就那样,之后便问我药店在哪里。我带她一路走到了磁器口,也没找到一家开门的药店,后来在一个胡同里面才找到了一家。路上,她一直问我香港之行如何,我便跟她聊了不少,并问她这次来北京想去哪边玩?她却没什么兴趣,只是打算第二天晚上和同事们去聚个餐。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事情,也不敢说什么。她是那种很敏感的人,似乎经常能触景生情的想到那个负心人。我不好刺激她,只好岔开话题,和她讨论去哪里吃饭。我知道她没吃过中餐,便提议去吃北京烤鸭,她也愿意试试。在她贴完创可贴以后,我们便来到了崇文门便宜坊。
我们只点了半只鸭子,又点了煎饺和春饼,便于她聊了起来。我问她你最近见了个人,她告诉我,找她聊的人大多数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她从来不回。年龄相近的人其实不多。这里,我明显能感到,她心里憋着事情,吃饭也是心不在焉。我并没有直接问她,而是借着春饼的话题,和她聊了她刚刚结束的台北之行。她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和我分享了不少见闻。我虽然多次计划去台湾旅游,但是最终都没能去成。看起来她很享受这份能在全球旅游的工作,聊起她今年去的地方,她总是停不下来。
我们一直聊旅游和飞机的话题,虽然都快晚上九点了,这里却还是非常热闹,依旧被坐的满满当当的。我中间好不容易转到了她感情的话题,虽然我铺垫了一个多小时,说的也很自然,但她表现得明显很抗拒,一皱眉,嘴一撇,说That’s a long story。我知趣便没再问,她也是为了岔开话题,便给我看起来她旅行时的照片。这些照片中的大多数,她并没有发布在她Instagram上,但内容确实很精彩,有在越南野外骑车的,也有在黎巴嫩清真寺里面偷拍的,当然还有她上次在故宫的照片。这时已经快十点了,宾客渐渐散去,服务员也多次来催我们。最后只剩我们了,我只好结账和她离开。
我看刚刚和她弄的有点尴尬,便在扶梯上提议和她拍照。她很喜欢拍照,所以听到这个提议很开心。我和她摆了很多个姿势,她用Snapchat的魔法相机不停的在拍,因为拍的实在滑稽,所以她不时大笑。我们在商场的角落里玩了很久,直到商场下班才离开。但我见她走路依旧难受,便想打车送她回去,她却坚持要坐地铁。之后,她送了我一些零食,我本要离开,见她实在走的不稳当,我便坚持送她回到宣武门。北京地铁设计的实在差劲,从进站开始,就要走很远的通道才能到月台,换乘也是如此,有时要走几百米。
她虽然脚被新鞋磨的疼得厉害,却走的一点不比我慢。她本以为很快就能坐上地铁,会轻松一些,结果又被北京地铁折磨了好几分钟。我知道会这样,一直让她慢一些,她却不听。结果到了月台,她疼的嘶嘶低叫。几乎是沿着二环走的地铁环线——北京地铁二号线两班车之间隔着很久。我一边吐槽北京地铁,一边关心她的情况,问她要不要更多创可贴,她却硬撑着。
往宣武门方向的列车是从北京站的方向开过来的,因此地铁上多是带着大行李箱的外地人,人虽不多,但行李箱很多,满满当当的塞了一车。她一上地铁,马上就找座位坐了下来,我坐在她旁边。本来地铁开车时的声音就十分大,我本来不想说话的,送到就回来。可自从我们坐下,一路上,列车上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看,弄得我极其尴尬。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故意找我搭话,我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说了什么,现在压根记不得了。只知道她最后说,她来这已经习惯这个了,怕我手足无措,建议我下次可以和她一起在地铁上打游戏。
到了宣武门,我把她送出站,她坚持要自己回去,同时让我保密她们全体机组下榻酒店的位置,并说自己明天想去几个玩玩,让我下午找她。
我那天晚上在酒店看电影看到很晚,第二天快中午才醒来。我自己又去了国贸那边几个大商场转了转,又顺路去了中央电视台,我有个小学同学在这工作。他虽是小职员,可一天忙的要死,我们只聊了不到三十分钟,他就又有活干了。看来这央视人确实辛苦。
下午三点半多,我见天气不对,急忙往回赶,即便如此,还是被淋在了路上。刚回到东直门,雨便下的非常大。其实,我在路上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说她在CCTV Tower,外面雨下的非常大,我本来不信,以为只是她拍照角度的问题。她几乎到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先找到制高点,然后在那里拍照喝咖啡,标准的“空姐思维”,开玩笑。也因此,全球最高的十座电视台,她当时已经去过了八个,只剩上海和广州没有去过了。她提到CCTV,我本以为是指位于东三环国贸的中央电视台,想折回去找她。打车往过赶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刚刚才从那下来,也没遇到她啊。到了地方才知道,她说的是西三环的北京电视塔。这喇呵了,我在央视这里找了她半个小时也没找到。眼看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她今晚十一点的航班回巴黎。在发现误会了以后,似乎已经没时间再见了,她赶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就要跟着机组去首都机场了。而我之前就在国贸这里买了一些小东西要送给她,还想约她去北京饭店,最后我们只好定在宣武门见面。
那天地铁人非常多,建国门,王府井,广场西,西单,快一个小时以后我才到宣武门。我并没有买北京的公交卡,而北京公交和地铁居然到现在都不可以刷支付宝微信,实在落后。因此在国贸站,问了一个老外换了几枚硬币,买了地铁票以后,一群老外就过来缠着我让我帮他们买票,他们一队人,光地铁票愣是买了两百多块钱的!浪费我不少时间,不然半个小时就够了。
在宣武门地铁站见到她时,她似乎有点疲倦,不过精神还算不错。我们在地铁出口附近聊了一会,她说了下自己今天去了哪,我则问了问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我知道这件事情还要靠她自己解决,她陷的很深,但是终归在慢慢的拔出来,时间是最有力的武器。只要她现在精神状态保持住,我相信她没问题的。
最后她向我道谢,但也表示本可以待三天的,但这次安排的时间太扯了,全是半夜,没有办法,扣掉休息,只剩一天半了。她虽然和我道歉,但我并不认为她应该这样做。这两天在北京,他似乎玩的很开心,应该没有问题吧,我当时想。虽然,她到现在还在欺骗、麻痹自己,但迟早她会想明白的,我们拭目以待吧。
杨昀昶
2019年10月10日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