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6月2日结束了论文的答辩以后，次日我们便开始修改论文的格式。答辩当日的午休，W老师便私下给我说，我的格式有很多问题，并给我指出了，让我修改。我3日一大早起来，便开始修改，检查一遍以后，便重新打印，去他办公室给W。但他又发现，我的图和表的标题不对，让我重新修改。其实我当时并没有不悦，但W却说，人家得优秀都是高高兴兴的，你这咋还不高兴？他还说他是力排众议把我提成优秀的，原本优秀可能要报给萌哥。平心而论，我的论文确实写的不是正规的金融的研究方向，而且题目偏大，是量化投资评价体系研究。第一是不好写，第二，题目偏大以后，抓不住重点，写出来一定很空泛，或者像我这篇，就是算法和模型的堆砌。但是没办法，从选题开始我便上了贼船，下不去了。我二月给杰夫打电话说，在论文里加个机器学习算法，我知道这对他胃口，只要加这个，他就认为这篇论文是最前沿的，无人能敌。为了避免和他吵架，我就硬着头皮写了。所以，真实的来说，萌哥比我更适合拿这个优秀。W可能考虑我和他关系比较好，同时他自己说，我这个论文工作量极大，远远超出一般的硕士或博士论文的工作量，因此这也是将我提上来的原因之一。
我给他说了你应该提萌哥，他却认为我这是不识抬举，嫌我对他给我不断挑错感到厌烦。其实我根本没有这样的考虑，因为我知道作为一个系主任的难处。但是大夏天的，两头跑，打印店人又多的要死，肯定脸上会有些不耐烦和疲惫，他却反应有点激烈了。后来他说让我给C老师打电话，让他帮我看。C中午几乎没吃饭，给我又改了一遍，他认为没有问题了让我再去打印。下午两点多，正是最热的时候，我楼上楼下跑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又改好了。可是交给W，他又提出我文献引用的编号，不正确，不是按照顺序来的。我说，这样是保证参考文献部分是按A-Z排列的，我问他这样不行吗？他当时没说清楚，因此我追问了三遍，他却认为我不识抬举，直接生气了，让我给C再打电话。你让他给你好好看。我只好给C打电话，并给C说让他帮我看，他说他认为没问题了，不需要再检查了！我提示他了三遍w在我身边，弦外之音是让他先答应下来，我回去自己再改。我后来六点多等他冷静以后，又打电话给他说了这个情况。结果他似乎没听懂，一下子就生气了。直接说我不改！摔了电话。
W说，我又不是你指导老师，我说多了，你们又不乐意。他咋能不管呢？唉！我便说，没事，您说怎么改就行，不管他。可他非要说，你回去给他好好说嘛，他肯定要帮你改的。可是当时的情况是，如果我回去自己再改，再出错，W老师一定会很生气，可能还会对C老师不利，因为C并没有再帮我看。我那时也上来了点脾气：你们都不管我！那我现在怎么办？当时他办公室付哥，萌哥等人都在。其实论文这事，我本来从选题开始就有些窝火，答辩这几天因为PPT这些事，那天也没少怼C老师。因此我那时确实也有点生气了。
经过这次吵架以后，我又回去继续改。改好就差不多傍晚了，这时，由于C老师说的某个格式要求和W不一样，我又一次崩溃了。萌哥他们都劝我，让我按w说的改，最后我还是按照W要求改了。晚上八点多，C给我打了电话，冷静了很多，我说了当时的情况，他说他当时没想明白，直接生气，然后安慰我。这事才算基本上落幕。
6月4日早上，我和萌哥他们再度重新打印论文，交给了W老师，才算结束。下午杰夫从山东赶了回来。前面说过，杰夫家里一位重要亲属病危，因此他很长一段时间没在西安。而这次，则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会议，因此赶了回来。他听说了这个事情，回来便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来安慰我，说W老师就是有太死板了，甚至有点过分了。我都告诉他，我家里重要亲属病危，他还是不断打电话让我回来带课，评分，指导论文！而且，咱们做的这个题目他能懂吗？经管院能懂吗？交大呢？我可从没把你当本科生看，我一直是把你当博士生在用！
他讲话一直以来都很有煽动性，总能让你感到跟着他就稳了。我心里明白，嘴上不说，连连答应是是是。他继续说，这次我就是为了你回来的！你的这个东西，我准备卖出去，到时候赚钱了一起分。他本来还说要签协议什么的，我则回答，卖出去再说吧，到时候再说分的事情。
当天稍晚的时候，他山东公司开发部的几位骨干员工就到了西安。领头的是Z总，他是山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之前我和他见过几次，我写论文时，他还在杰夫的命令下，给我提供了数据，而且几位本科同学论文的东西，比如峰哥的爬虫等等，就是他们部门做的。当然这些也是杰夫的授意。除他以外，还有好几位山东公司的开发人员，据杰夫说，这些就是开发部的全部人员了。除了我们学校比我高一级两个学长，他俩常驻西安，还有两个人，是常驻山东的。这两位很年轻，像是毕业没有多长时间。也就是说，这个开发部门里，除了约三十岁左右的Z总外，都是毕业时间不长的年轻人。
这次他们专程赶来，就是为了应对一个即将举办的金融企业交流会，他们想在这个会上，推销杰夫公司的产品，都是些金融相关的软件。不过这些产品都有年月了。基本上都是我刚来实验室（2015年）就见过的。他们提前几天来西安，目的是赶紧调试软件，以便于演示。而我那时还在忙二辩的事情，第一天我就基本没参与。
6月5日，他们从早上开始，就待在会议室调试，一直到下午。中午吃饭是杰夫点的外卖。我是下午被叫过去的，主要是调试一下我毕业论文的那个东西，另外让我帮忙对他们的策略平台提些意见。因为我之前写毕业论文，回测用的便是，这套系统。这天除了上文提到的五位，W经理、硕士W和H师傅也在场。临会议最后，杰夫交待了些注意事项，比如不准让外公司人试用，以及不谈价格等等。还分配了任务，我比较闲，主要去调程序的是开发部的人，H师傅开车，硕士W照相。晚上，杰夫组织我们在他家吃了个饭，本来还想让H师傅带着一位山东的开发人员去市区玩玩，因为他没来过西安，但是他拒绝了。杰夫整天就说让我别忙二辩了，那个没用，又没钱。我是考虑那天和W老师C老师弄得有些僵，如果不去，似乎有对他们叫板的嫌疑，必须要去。杰夫也表示理解，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让我去好好准备。
6月6日上午，第二次答辩开始了。这里除了我和那位学习好的女生，其他人都是信息管理和工业管理的同学。这两个专业分别报了十个左右的优秀论文，我们只有两个。当时排队拷贝二辩PPT的时候，那位女生找我搭话。她奇怪为什么外专业那么多人。我说，咱们W老师胆子小呗。她还说说不定人家人多？我说都是两个班，谁比谁多？她又说，说不定人家比咱们水平高，写的好。当时还有其他专业同学在场的情况下，我也丝毫没有保留的说：卧槽！好个屁！都TMD是本科生，谁比谁强到哪了？你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再说，这些专业的人也不一定有我一半努力呢！咱们老师就是胆子TM太小了！她意识到旁边都是外专业的，让我别起矛盾。可都要毕业了，还管那么多？有本事上台比比看！
这次答辩的三位老师全是外专业的，其中一位我很熟，是位女老师，我曾和她在实验课上聊的很嗨，她很佩服我的学术能力。因此，看她在，我心想：稳了！我和那位女生分别排第七个和第八个，这次答辩不抽签，直接按照顺序来。本来我还想第一个就上，为了照顾女生，还是算了，一起吧。再看了他们前面几位的答辩以后，我们便上了，由于是外专业的老师不是很懂，我们很快就过了。不过我下来之后，那些外专业的同学围了几个过来，问我投资的问题，我也是大概谈了谈。大约十点多，我和她就离开了二辩现场。她一出来就给我说：他们看着写的也不咋样嘛，咋那么多优秀，好多感觉都不够资格。我就又给她说了一遍。
中午回来，杰夫又请吃饭，这次他席间主要在说公司员工的趣事，并没有提什么特别的。吃完，便让H师傅开车载着他和开发部的几个人去会议现场。我和硕士W及西安的两个开发人员，打车赶完会议现场。
会议厅是在高新区一家豪华度假酒店的顶层，定于两点开始，但我们一点左右就到了，目的是，在会议场外，搭设几台电脑来演示这些软件。这场会议主要是由一家三线券商，一家小期货公司和业界知名的Wind举办的。参加的嘉宾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交大的Y教授以及西北大学的一位金融教授。
这两位，我之前接触过，Y教授号称西北量化投资第一，实际上是半道出家，早年学的是光电专业的教授，后来转成了金融。他的研究生和博士2017年和我们一起参加量化投资比赛时，使用的策略还非常陈旧过时。以致于，当时我和他们一起实习时，他的硕士生，博士生们经常过来问我一些问题，不过我当时和他的那位得意门生却不对付。最后，交大通过内部运作，在没有任何实盘和其他数据验证的情况下，判了他们交大几乎所有团队一二三等奖。剩下两个三等奖由西北大学一个团队和我们学校的另一团队获得。因此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极其不好，去年由交大主办的另一场金融建模比赛，又是前十名中九位被他们包揽，一位由我校另外一个团队获得。不得不说，他们这帮人比煤还黑。交大身为西北最好的院校，居然还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着实令人心寒。事后，杰夫还打电话痛骂了主办方，并且断绝了和他们的一切业务往来。
很快这三个公司的头头目目都来了，当然都是西安这边的小头目们啦。电梯里，我遇到了那位万得的销售人员，之前见过几面，他很事多，我没理他。后来券商的陕西地区经理来了，这个人之前见过几面，感觉不错，爱笑。他们机构部的主管是位年近四十岁的女人，穿着考究，很是漂亮，颇有风韵犹存的感觉，讲话办事干脆利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位也是美女，很是年轻，有明显的留洋派的作风，她在这里也是个小部门的头目。期货公司的一众人马随后赶到，这次交流会虽说是三家举办，但是该期货公司是大东家，人自然来的齐。除了他们的陕西地区经理，一位中年油腻大叔外，还有两个主管，一个管经纪业务，一个管财富部门。剩下两个人是小年轻，一看就是跟班。主管财富部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样貌、姿态和优雅程度与券商的两位比就差了不少。实在抱歉，净看美女了，对那些不怎么说过话的男性头目们印象不深。
会议一开始，硕士W便开始四处照相，杰夫则是与各位老板和教授开始交流，互相交换名片，全场杰夫是最积极的。我属于闲散人士，程序调好以后，就开始划水。外面开发部的人还在紧张工作，我则坐到了后排，开始听他们演讲。第一位是期货公司的策略分析师，他主要讲了讲宏观经济走势和推荐投资的期货品种。这个人身穿灰色西装，黑色领带，穿着方式很普通，并不像非常考究的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矮小，讲话也不是很自信，没有把控场面的能力。我认真听了听他的观点，实在是过于水，我听不下去，只好出去和杰夫公司的人聊天。他们在聊结婚生子的事情，又谈到W经理可能找不到女朋友等等，都是闲聊，没什么实质内容。
听他们聊了聊，便继续回去听他们演讲，第二位是那位券商的人，他讲话逻辑混乱，嗯嗯啊啊的。我实在受不了，就去后面取了蛋糕和咖啡出去好好享受去了。听杰夫公司人说，他们今年减薪的厉害，看起来经营的不太好。我则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吃吃喝喝。
第二位一结束，便是中场休息，各个公司的人都出来，围到了我们的演示台旁。Z总和开发部的人不停的给他们介绍功能，然后按照杰夫之前的指示，承诺说一些新的功能很快上线，或者功能在维护，暂时不开放，显得我们的软件很厉害。最后，收下名片，让他改日来实验室或公司好好交流。我在会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之前还算熟悉的老总，他是做私募基金的，杰夫介绍过，之前交流他对我很佩服，一直想挖我。他这次主要是问我软件的事情，我详细介绍了，让他来实验室谈，他便离开了。展示台前，我又遇到了Y教授，寒暄了几句，便没再说什么了。杰夫的这些软件，大多是很早期就开发了的，比如模拟下单软件，策略平台软件等，都是很早的了，除了加了几个模块，没有太大变化。界面设计也差了些，这是杰夫软件的一个软肋，也是影响销售的主要因素之一。其中一位胡子很长的中年人，问的东西很多，细节方面把握的很好，开始他还觉得不错，后来听到全是在维护，在开发，便收起了喜悦之色。他一直用别家的产品与这些东西对比，我们几个人轮流答复，但也是没有挽留局面，毕竟是内行，老江湖啊。
后面就到了杰夫上台演讲，他讲了实验室的大致情况，以及高频交易的计算机通信网络怎样构建，还有软件大致情况等，这些东西实验室的墙上都是，也是很早的东西了。只是后面加了一些他有的什么新的科研项目，以及最近他的一些想法。演讲时还提到了我，让我站起来和大家认识。
结束后，就是参加的人一起去吃饭了。饭店离酒店不远，几步路就到了。杰夫和其他一些高级管理人员一桌，我、硕士W、西安的一位和济南的一位及H师傅和期货公司的人一桌。现在便是“酒桌文化”了。杰夫那边干了一杯又一杯，很是热闹。我们这里刚开始没放开，后来期货公司的一个小年轻跟班提到他和硕士W同来自山东，他们便互换了名片，还干了一碗。那位女人也在，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吃饭。而两个跟班则负责灌我们酒，两位男性的某总一言不发，静静观察。这简直就是鸿门宴呀。硕士W坐在我左边，再左手是H师傅，右手是两位员工。跟班们找到了突破口，一个个找硕士W喝酒，旁边的两个员工也上了。硕士W是实在人，人家喝一口，他就直接喝一碗，一碗一碗的喝。我一看他们气氛起来了，期货公司的人明显准备来套话了，干脆全身而退，早跑为妙。菜很丰盛，吃的差不多了，我就借口上厕所，直奔电梯，下楼打车就回了学校。
毕竟，这些公司依我看，都是些不成熟的小公司，他们中间提出的很多需求让我感到奇怪。似乎现在做金融的门槛真的很低，随便弄个什么东西就敢去骗融资。而且，他们当时都对杰夫的这些软件兴趣不大。这也是，毕竟这些东西确实有点不符合他们的需求了。
第二天，没人提我半途逃跑的事。杰夫直接问我昨天饭局怎么样？我说不错。此时，西安和济南的几个员工还在会议室忙活着善后工作。我则开始被布置新的科研任务，并后面要和他交流想法了。
而据他们说硕士W前一晚喝完，在停车场就吐了。硕士W也是因此连续休息了两天才回实验室继续工作。杰夫那天说到此事时，眼虽一撇，嘴里虽然说：这人怎么能比我喝的多呢？我毕竟是主人，是老板，我没醉，你们先醉了？但看的出来他心里很是高兴。自此事件以后，硕士W才真正成为了实验室的核心人员，许多实验室的管理事务便开始由他全权处理。
杨昀昶
2019年9月25日
西安
